2009年9月8日 星期二

去吧!超人!

兒時,我喜歡站在櫥窗前看著超人模型的形態。超人雖有不同的造型,但永遠帶著一份堅強不屈、永不倒下的感覺。


那天,妳一如以往牽著我的手,上市場買餸菜。我依舊走到那模型店便停下腳步,迷戀地看著一個個排列整齊的超人。「傻女兒,你喜歡超人嗎?媽媽給你買個好嗎?」我立即揮著小小的手:「不!我是喜歡,但不用買。因為媽媽已是超人。」,我由衷的說著。那時我真覺得母親就如超人,硬朗、堅強而且永不倒下。早上帶我上了幼稚園便趕上班,每天都能準時到學校來接我放學。在夕陽中,妳仍強作精神地為我說故事。回到家中,一切家務都做得妥妥當當,還以最快速度弄好晚餐,迎接爸爸回家。所以說媽媽是超人。妳聽後,嘴角泛起甜蜜的笑容,溫柔地輕撫我的頭髮道:「傻孩子,妳知道嗎?妳才是媽媽心目中永遠的超人。」這句話我在心中默念了一遍,然後珍而重之地放在心中。夕陽照著我倆瞇起的雙眼,彎著的嘴角。


第一次感到自豪,那年我五歲。


就讀小三的時候,我第一次,亦是唯一一次向妳撒謊。打開默書簿,老師狠狠地打了一個大交叉,然後寫上一個零字。我從來不覺得「零」字這麼難看,因為我從前的分數也是由「零」組成的一百。我從那紅紅的大交叉中,彷彿能看見妳憤怒的臉容。我鼓起勇氣,在「家長簽署」一欄摹擬妳你簽名。畢竟只是一個小孩子,模仿的字跡明顯與上列有別,生硬多了。也許因為這樣,老師發現了我「冒簽」,放學需要見家長。妳平日和諧的臉上顯得繃緊,眼睛只看著老師,沒有正視過我。老師的話我聽不進半句,只知道這次真的惹妳生氣了,真的做錯了。離去之時,夕陽的光照著妳你側臉,這次我看不見那遷切的笑容,只看見妳傷痛的眼神。「媽媽……」我只敢小聲的輕喚妳,因為我怕妳仍在生氣。「記得我說妳是媽媽心中的超人嗎?」我點點頭,「但妳令媽媽失望了,因為我那一直勇敢的女兒不見了。媽媽更不配當妳心中的超人,因為我連自己的女兒也管不好,我不會教導妳。」妳忍著眼眶泛著淚水,在餘暉照射下更見晶瑩。妳話一直在我腦海徘徊,每一次重複想著,心便抽緊一些,慚愧得說不出話。


第一次感到痛心,那年我八歲。


以後我更發奮讀書,因為我不希望再次看見妳眼中帶著失望、藏著傷痛與自責,覺得自己教不好女兒。經過小六升中一及中五會考的洗禮,我來到中七。


高考將近,也許心情太緊張,晚上總睡得不好。這夜爸爸到外地工幹,我堅持睡在妳旁邊。喜歡睡在妳身邊的感覺,彷彿有妳在旁所有荊棘困難也會變得平坦。


「媽媽,我喜歡跟妳睡。」我甜甜的依在你肩膀,「有妳在,我就什麼都不怕,妳跟我一起考高考好嗎?」「這是什麼傻話?」妳閉著的雙眼輕輕打開,露出甜甜的笑容。昏暗的燈光下,我仍能清楚看見歲月在妳臉上劃過的痕跡。妳往下說:「媽媽知道妳壓力大,但妳是我的超人啊,沒有甚麼過不了的難關。」,我疑惑的看著妳,一直想不通我何以能成為妳心中的超人。


「是妳讓媽媽知道生命是神奇的,一個只有洋娃娃大小的嬰兒,慢慢成長。從「呀呀」中學懂說話,從跌跌踫踫中學會走路,從一個頑皮的小女孩變成懂事的成年人。妳不曾因跌倒而害怕學走路,亦不會因一次默書失敗而放棄努力學習。這樣勇敢向前的小生命,怎會不是『勇敢超人』?」妳望著我:「咋!繼續向前吧!」,我朝妳哭了哭,俏皮的學著超人的十字」手勢,然後嚷著:「勇敢超人來了!」。妳笑得合不攏嘴,含糊地吐出一句:「去吧!超人!」。


  是妳讓我充滿自信,再次踏上旅途.勇敢的向著前;是妳讓平凡的我能「變身」成超人,不畏前路。


  第一次感到心中的踏實,這年我十八歲。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